異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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異瞳
我被綁架了……？
這是浮現在局長腦海中的第一句話，但片刻後，她否定了這一個想法。
首先，於沙海原住民而言，她就是一個遠道而來的異客，身無分文，沙盜綁架她都嫌浪費時間，還容易臟了自己的手。其次……局長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穿的囚服，這件衣服已經是一個另類的“免死金牌”了。
她緩緩起身，動了動手，幹癟的麥稈其實就是雜草：“呵，渾水摸魚的常用伎倆。”
常在灰色地帶上行走的人，總需要給自己準備點偽裝，用沒人要的雜草偽裝成麥稈向偏遠地區的農場運貨，沿途隨時停車，換道。
不僅如此，成堆的雜草還可以成為布，用來掩蓋他們真正想運送的貨物。局長用被綁的雙手輕巧地撕開嘴上的膠布：“呼——”
“是在瞧不起我麽？他們居然沒有選擇反綁。”她沈下心思考，違禁物品是板上釘釘的事情，至於是什麽還需要好好想想。
這時，她回想起了那只家養黑貓。
原來這還有跡可循。
“寵物”可算不上是什麽違禁物品，但如果寵物換成了人，意味就大不相同了。局長花了一個小時解開麻繩，活動僵硬的雙手，而後，一擡手，她拂開了礙眼的雜草，讓草堆之下的貨物露出全貌。
一個碩大的木條箱，尺寸剛剛好可以容納下兩個成年人，值得註意的是，箱子口都被釘死了。“搞錯沒有……”局長詫異地睜大雙眼，“他們下的是死手？”
箱中的氧氣只會越來越少，如果這幫人專門做的是“要死不要活”的買賣……那她也活不了！等等，或許，不止是她。
“醒醒……”
局長搖了搖占星師的身體，少女的臉色很差，昏睡不醒。她探了探她的鼻子，還有呼吸，只是很輕，頻率很慢，明顯是非正常的“假死狀態”。
算了，她現在還是一個孩子，能幫上什麽忙呢？局長跪在木條箱旁，試圖用蠻力撬開它，但她失敗了，而且，粗糙又銳利的邊緣還割破了她的手指。
鮮血瘋狂湧出，但她的雙手卻在發熱。
血液只是連通的媒介，這何嘗不是一種枷鎖，如果她的猜測成真，裏面躺著的應該是狂厄者。局長知道：自己又要開始和命運擲骰子了。
那來吧，要賭就賭一個大的！
她用力一咬，本就不淺的傷口更深了，將鮮血經由縫隙傾註進木箱內，局長開始釋放枷鎖。如果占星師的狂厄提前了，那肯定還有人也是這樣。她不記得有誰在這個時候被綁架了，誡典中也沒有寫，除非……是世界線因為她的到來發生了什麽變動嗎？
是更好？還是更糟糕？
她不知道。
就連“活下來”這樣一件簡單的事情，都變得越發不確定了。在未來，每一個死去的狂厄者都曾有過這種感受，此時的她與他們感同身受著。
“如果是你的話，應該也能明白吧。”局長趴在木條箱上，她的身體不是鐵打的，不斷失血會讓她變得疲憊。想永遠沈睡過去……她搖了搖頭，這種喪氣話又不聽使喚地跑了出來。
“哢噠”——
什麽聲音？局長擡起頭，好像有什麽東西從半空掉了下來，她環顧四周，貨車外的光線昏暗，除了風吹聲，依舊一片死寂。
“不是外面的聲音，難道是車裏的？”
“……”
“讓開。”
話音剛落，局長聽見木箱裏有人說話。她退讓開身位，想問問木箱裏的狂厄者是不是沒事，然後，木箱裂開了。
從裂隙中迸發出的深邃黑光，一柱擎天，將箱頂連帶貨車頂全部頂開，向上看能看見大漠戈壁的星星，還有被撕裂成碎片的木板屑。她拍了拍手臂，仰著頭坐起身來：“是你叫醒我的？”
“還是說——”
她從旗袍下掏出一把黑色的槍，眼神銳利：“你和那些綁架我的人是一夥兒的？”少女的動作行雲流水，十分嫻熟，一看就沒少做過被綁架的準備，畢竟，她的身份和地位擺在那裏，不得不防。
局長舉起手：“你誤會我了。”
“如果我和他們是一夥兒的，就不會選擇叫醒你。”她將手放到她的面前，示意自己下了一番苦功夫，她沒必要做‘吃力不討好’的事情。
“與其費力氣質問我，不如先和我談談該怎麽從這裏逃出去。”
“……”她將槍塞回了旗袍裏，落落大方地起身，站在草垛中間，“你好像認識我。”
“為什麽這麽說？”局長問。
她撩起粉黛色的及肩長發，用那雙幽幽異色瞳俯視她，像一只高貴冷艷的純種布偶貓，生來高高在上：“因為你和我說話的方式很放松，很自然……”
“但是，”她在局長身旁繞圈行走，“我的家族從沒讓我在公眾面前露面過。”
“於情於理，我應該要感謝你出手幫助了我，但是，不好意思，我現在必須要懷疑你這麽做的理由。”走著走著，她慢慢抱緊雙臂。
伊琳娜背後的家族很神秘，分支龐雜，他們大部分有只手遮天，翻雲覆雨的本事。局長完全可以隨便挑一個說，她才幾歲，自己都沒搞清楚又怎麽分辨得出來，但她並不想這麽做。
說謊是很方便的，但是她不想再後悔了。
“是的，我認識你。”
“因為我是從未來過來的‘時光旅行者’。”
伊琳娜聽完後沈默了：“……所以，你說自己是先知？”她只在童話書裏看到過這種內容，而她的保鏢曾經告訴過她‘這些故事都是騙三歲小孩的’。
她直接扔下一句“騙子”就匆匆忙忙走了，幾分鐘後，又沿著原路折返回來。
“既然你說自己是先知，那請你告訴我：這裏到底是什麽鬼地方？”此時，伊琳娜才十一歲，旗袍對她而言有些過於寬大了，她需要提著開衩邊，像提著裙邊那樣，才不至使下擺拖到地上。
“沙海。”局長如實告知。
“該死的！居然是這種盜賊肆虐的破地方？！”伊琳娜氣得想把他們拽出來全部殺掉，但她又無能為力，“難怪會盯上我，肯定是什麽地方的人出賣了我的身份情報！”
“你不是先知嗎？”
“你應該知道吧？”她指著局長問道。
很可惜，她什麽都不知道。
局長所知道的事情只有一件：十一歲的伊琳娜被寄養在舅舅家裏平安長大，同時接受部下的秘密訓練，為她二十歲接手整個龐大的家族帝國做準備。
如參天大樹一般的家業，是她能夠自信滿滿的基石，但亦為她栽跟頭而埋下了禍患。
未來的伊琳娜雖然會配合她的步調行事，但她常常有自己的打算。MBCC將她列為最危險的狂級狂厄者，局長多在背後有推波助瀾。她是想讓她收斂一點，順便借機掩護她的身份，可卻被視為了一種形同“不信任”的背叛。
本來諸城管理局內部就意見不合，早有分崩離析的趨勢，MBCC直屬的第九機關要樹立威信，只得抓住了這個機會。
因為一次再日常不過的狂厄者公然挑釁MBCC權威事件，伊琳娜被處死了，死在了蘭利的槍口下面。
“你該冷靜一下。”
局長動了動手指。如果照這樣的趨勢下去，伊琳娜只會在不到二十歲時就被狂厄吞噬，提前淪為一個危險的廢人。
這是她更不願意看到的場面。
“冷靜什麽？難道我還要原諒這些混賬不成？”伊琳娜剛剛醒來，肚子憋著一股火，從小到大，她哪裏受過這種委屈！
在這裏受委屈還不夠，回去又要被舅舅訓一頓！
“沒有，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局長解釋道，“我的意思是——你先冷靜一下，控制等會兒下手的力度，別把這個地方給毀了，沙海作為過渡地帶，地位還是很重要的。”
“至於我，我是肯定會無條件幫助你的。”
“哦？無條件幫助我？”伊琳娜很驚訝，“這麽好？為什麽？”
她瞇起眼睛，抿住嘴：“難道……在未來我們有一段故事？還是說……我們會變得很親密？”
“以防萬一……先知，請問一下，未來的我是異性戀還是同性戀？”伊琳娜的語氣已經禮貌了許多，也沒有之前那麽咄咄逼人了。
但是，這要讓她怎麽回答呢？
局長：“……”
局長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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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被綁架了……？
這是浮現在局長腦海中的第一句話，但片刻後，她否定了這一個想法。
首先，於沙海原住民而言，她就是一個遠道而來的異客，身無分文，沙盜綁架她都嫌浪費時間，還容易臟了自己的手。其次……局長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穿的囚服，這件衣服已經是一個另類的“免死金牌”了。
她緩緩起身，動了動手，幹癟的麥稈其實就是雜草：“呵，渾水摸魚的常用伎倆。”
常在灰色地帶上行走的人，總需要給自己準備點偽裝，用沒人要的雜草偽裝成麥稈向偏遠地區的農場運貨，沿途隨時停車，換道。
不僅如此，成堆的雜草還可以成為布，用來掩蓋他們真正想運送的貨物。局長用被綁的雙手輕巧地撕開嘴上的膠布：“呼——”
“是在瞧不起我麽？他們居然沒有選擇反綁。”她沈下心思考，違禁物品是板上釘釘的事情，至於是什麽還需要好好想想。
這時，她回想起了那只家養黑貓。
原來這還有跡可循。
“寵物”可算不上是什麽違禁物品，但如果寵物換成了人，意味就大不相同了。局長花了一個小時解開麻繩，活動僵硬的雙手，而後，一擡手，她拂開了礙眼的雜草，讓草堆之下的貨物露出全貌。
一個碩大的木條箱，尺寸剛剛好可以容納下兩個成年人，值得註意的是，箱子口都被釘死了。“搞錯沒有……”局長詫異地睜大雙眼，“他們下的是死手？”
箱中的氧氣只會越來越少，如果這幫人專門做的是“要死不要活”的買賣……那她也活不了！等等，或許，不止是她。
“醒醒……”
局長搖了搖占星師的身體，少女的臉色很差，昏睡不醒。她探了探她的鼻子，還有呼吸，只是很輕，頻率很慢，明顯是非正常的“假死狀態”。
算了，她現在還是一個孩子，能幫上什麽忙呢？局長跪在木條箱旁，試圖用蠻力撬開它，但她失敗了，而且，粗糙又銳利的邊緣還割破了她的手指。
鮮血瘋狂湧出，但她的雙手卻在發熱。
血液只是連通的媒介，這何嘗不是一種枷鎖，如果她的猜測成真，裏面躺著的應該是狂厄者。局長知道：自己又要開始和命運擲骰子了。
那來吧，要賭就賭一個大的！
她用力一咬，本就不淺的傷口更深了，將鮮血經由縫隙傾註進木箱內，局長開始釋放枷鎖。如果占星師的狂厄提前了，那肯定還有人也是這樣。她不記得有誰在這個時候被綁架了，誡典中也沒有寫，除非……是世界線因為她的到來發生了什麽變動嗎？
是更好？還是更糟糕？
她不知道。
就連“活下來”這樣一件簡單的事情，都變得越發不確定了。在未來，每一個死去的狂厄者都曾有過這種感受，此時的她與他們感同身受著。
“如果是你的話，應該也能明白吧。”局長趴在木條箱上，她的身體不是鐵打的，不斷失血會讓她變得疲憊。想永遠沈睡過去……她搖了搖頭，這種喪氣話又不聽使喚地跑了出來。
“哢噠”——
什麽聲音？局長擡起頭，好像有什麽東西從半空掉了下來，她環顧四周，貨車外的光線昏暗，除了風吹聲，依舊一片死寂。
“不是外面的聲音，難道是車裏的？”
“……”
“讓開。”
話音剛落，局長聽見木箱裏有人說話。她退讓開身位，想問問木箱裏的狂厄者是不是沒事，然後，木箱裂開了。
從裂隙中迸發出的深邃黑光，一柱擎天，將箱頂連帶貨車頂全部頂開，向上看能看見大漠戈壁的星星，還有被撕裂成碎片的木板屑。她拍了拍手臂，仰著頭坐起身來：“是你叫醒我的？”
“還是說——”
她從旗袍下掏出一把黑色的槍，眼神銳利：“你和那些綁架我的人是一夥兒的？”少女的動作行雲流水，十分嫻熟，一看就沒少做過被綁架的準備，畢竟，她的身份和地位擺在那裏，不得不防。
局長舉起手：“你誤會我了。”
“如果我和他們是一夥兒的，就不會選擇叫醒你。”她將手放到她的面前，示意自己下了一番苦功夫，她沒必要做‘吃力不討好’的事情。
“與其費力氣質問我，不如先和我談談該怎麽從這裏逃出去。”
“……”她將槍塞回了旗袍裏，落落大方地起身，站在草垛中間，“你好像認識我。”
“為什麽這麽說？”局長問。
她撩起粉黛色的及肩長發，用那雙幽幽異色瞳俯視她，像一只高貴冷艷的純種布偶貓，生來高高在上：“因為你和我說話的方式很放松，很自然……”
“但是，”她在局長身旁繞圈行走，“我的家族從沒讓我在公眾面前露面過。”
“於情於理，我應該要感謝你出手幫助了我，但是，不好意思，我現在必須要懷疑你這麽做的理由。”走著走著，她慢慢抱緊雙臂。
伊琳娜背後的家族很神秘，分支龐雜，他們大部分有只手遮天，翻雲覆雨的本事。局長完全可以隨便挑一個說，她才幾歲，自己都沒搞清楚又怎麽分辨得出來，但她並不想這麽做。
說謊是很方便的，但是她不想再後悔了。
“是的，我認識你。”
“因為我是從未來過來的‘時光旅行者’。”
伊琳娜聽完後沈默了：“……所以，你說自己是先知？”她只在童話書裏看到過這種內容，而她的保鏢曾經告訴過她‘這些故事都是騙三歲小孩的’。
她直接扔下一句“騙子”就匆匆忙忙走了，幾分鐘後，又沿著原路折返回來。
“既然你說自己是先知，那請你告訴我：這裏到底是什麽鬼地方？”此時，伊琳娜才十一歲，旗袍對她而言有些過於寬大了，她需要提著開衩邊，像提著裙邊那樣，才不至使下擺拖到地上。
“沙海。”局長如實告知。
“該死的！居然是這種盜賊肆虐的破地方？！”伊琳娜氣得想把他們拽出來全部殺掉，但她又無能為力，“難怪會盯上我，肯定是什麽地方的人出賣了我的身份情報！”
“你不是先知嗎？”
“你應該知道吧？”她指著局長問道。
很可惜，她什麽都不知道。
局長所知道的事情只有一件：十一歲的伊琳娜被寄養在舅舅家裏平安長大，同時接受部下的秘密訓練，為她二十歲接手整個龐大的家族帝國做準備。
如參天大樹一般的家業，是她能夠自信滿滿的基石，但亦為她栽跟頭而埋下了禍患。
未來的伊琳娜雖然會配合她的步調行事，但她常常有自己的打算。MBCC將她列為最危險的狂級狂厄者，局長多在背後有推波助瀾。她是想讓她收斂一點，順便借機掩護她的身份，可卻被視為了一種形同“不信任”的背叛。
本來諸城管理局內部就意見不合，早有分崩離析的趨勢，MBCC直屬的第九機關要樹立威信，只得抓住了這個機會。
因為一次再日常不過的狂厄者公然挑釁MBCC權威事件，伊琳娜被處死了，死在了蘭利的槍口下面。
“你該冷靜一下。”
局長動了動手指。如果照這樣的趨勢下去，伊琳娜只會在不到二十歲時就被狂厄吞噬，提前淪為一個危險的廢人。
這是她更不願意看到的場面。
“冷靜什麽？難道我還要原諒這些混賬不成？”伊琳娜剛剛醒來，肚子憋著一股火，從小到大，她哪裏受過這種委屈！
在這裏受委屈還不夠，回去又要被舅舅訓一頓！
“沒有，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局長解釋道，“我的意思是——你先冷靜一下，控制等會兒下手的力度，別把這個地方給毀了，沙海作為過渡地帶，地位還是很重要的。”
“至於我，我是肯定會無條件幫助你的。”
“哦？無條件幫助我？”伊琳娜很驚訝，“這麽好？為什麽？”
她瞇起眼睛，抿住嘴：“難道……在未來我們有一段故事？還是說……我們會變得很親密？”
“以防萬一……先知，請問一下，未來的我是異性戀還是同性戀？”伊琳娜的語氣已經禮貌了許多，也沒有之前那麽咄咄逼人了。
但是，這要讓她怎麽回答呢？
局長：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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